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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德一直都是一个很给劲的孩子,该听话的时候听话,该反抗的时候反抗。nana说这就是她喜欢木德的原因,一个纯粹的小伙子。
初二时木德认识了nana,在校艺术节上。
穿着一件涂鸦皮夹克的nana把sexpistds的《myway》翻了一遍,该低音的地方用高音,该高音的地方有假声,这首歌被她唱得很怪异又很有趣。当时整个会场除了推选这个节目的老师鼓掌,就只有木德很用力的将两个手掌拍在一起。然后就是木德身旁的点炮,他是被木德肘击数次才从睡梦中惊起的,一睁眼就看到哥们儿玩命鼓掌,于是一抹口水也稀里糊涂的跟着鼓。点炮一鼓掌,全校就会有一大半人鼓掌,校长的儿子,逆我者亡的角色。
后来木德极动情的感叹:“真是一punkgirl。”
点炮在旁边眨眨眼,“什么狗?小姑娘长得挺甜,怎么涂一黑眼圈呢?唱歌也没前途,哼哼叽叽跟**似的。”
汇报演出一结束,木德就拉着点炮来到后台,看到punkgirl正在用水洗净现染的头发。木德让点炮向女孩传达一下自己的意思,就说他想组个乐队,问问女孩愿不愿意作主唱。点炮求之不得,屁颠屁颠的过去拍人家肩膀。
木德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女孩很多次错开点炮的眼光朝他这边看过来。
马上点炮拖拉着脚步蹭回来,说:“操,小妮子够狂的,还真把自己当腕了,妈的哪天找人整整她让她认识认识我炮哥。”
木德说:“你别——”话没说完,女孩已经出现在点炮的身后,然后野蛮的一把拽开点炮,自己站在了木德的前面。
木德吓了一跳,问:“你不认识他?”
女孩说:“不认识,”回头瞪了一眼脸色正越来越难看的点炮,又补充说“我也不管他是谁,傻逼似的。哎,我叫nana,你叫什么?”
木德和nana谈得很愉快,虽然都是nana说书般的说上五分钟然后再轮到木德傻笑着说些是啊对啊还行啊之类的话,但木德仍觉得很愉快。
在那之后的第五年,一个叫透透的女孩说过木德是一个天生的倾听者,是一个容易让女人爱上的男人。然后这个叫透透的女孩脸红了,只是木德没有看到。
乐队很快就成立了。吉他手是nana找来的北来顺。德国人,一个骨子里的纳粹细胞还未完全泯灭的疯子,但吉他弹得很有速度。以前在德国玩节奏金属,是属于向前辈“战车”致敬的那一类乐队。鼓是点炮。现学,经常跟不上点儿。键盘是班里一个叫婉子的女生。钢琴科班出身,曾经在酒吧里弹过即兴爵士。贝斯是木德,兼合声和rap。
然后就是乐队名字的问题。
北来顺提议叫火锅。点炮撇撇嘴说:“你想涮谁啊?”
老外一本正经的说:“涮羊肉。”
nana笑了,拍老外肩膀说:“你看你给自己起的那个傻逼名字,拉倒吧。”
这时候木德已经用喷漆在排练室的墙壁上喷出了一颗窜着火苗的羊头骷髅。木德抱着肩膀端详许久,感觉自己喷出的那团艳红的火焰像是从地板下升起的。
“要不,叫地火吧。”木德说。
一致通过。
第一次排练那天nana就发现了“地火”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朋克乐队,问木德,木德说:“啊,说唱金属。”
当时的林肯公园还未流行,说唱金属的概念便只局限于“愤怒机器”等等那些80年代的纯说乐队,还有美国底特律那些采样儿时混了硬核摇滚乐队录音的dj。
nana一脸的迟疑,磨蹭的移向麦克风。
木德把手指摊在四根弦上,说:“第一遍照谱,rageagainstthemashine的《Beautifulworld》,一、二、三。”
鼓点先响起来,紧跟着是北来顺闪电般的节奏。
nana突然转过头说:“哎,等会儿。”
北来顺的效果器显然听不懂这话,一阵刺耳的电子余音之后,吉他的弦才由激烈的翻动恢复了平静。“**!”北来顺骂,而后又把这个词翻译成德语,最后才坚锵有力的说了个“操!”
“我哥要是知道我唱这个,会非常非常生气。”nana一脸的为难。
点炮在那沉不住气了,说:“你哥干啥的?听你唱歌就生气,看你跳舞就该杀人了是不是?”
木德看了点炮一眼,点炮没说够似的撇撇嘴,然后将两支鼓棒一齐砸在军鼓上。nana一改往常霸道的样子,站在原地低着头,像个考试没有及格的乖女孩。
木德摘下贝斯,走到nana的面前,问:“你哥哥为什么不喜欢你唱歌?”
nana抬头,像是快要哭出来,说:“我哥哥是八拍。”
众所周知嘻哈和朋克是两个总是互看不顺眼的反动种族。嘻哈是嘻哈分子,而朋克自称朋克战士。在中国,没有黑帮介入的嘻哈圈似乎要比朋克皮软很多。同样是无政府主义,同样是要**不要战争,但嘻哈分子的那种不纯粹的,装酷的商业状态显然比不上朋克的鸡冠头锐利。中国朋克的根据地在武汉,而在武汉目前最有影响的一支地下朋克乐队是个还在上大学的北京小子搞的,那个小子叫八拍,乐队的名字叫fhh,就是**hip-hop的意思。
木德叹了口气,后撤一步,倚在两组的大音箱上,说:“nana,你如果不喜欢……”
nana突然哭了,说:“我喜欢,我喜欢,我真的很想做地火的主唱。”
木德一愣,他显然没有想到nana会哭。“我是说你哥哥……”木德边说边从裤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纸巾。
nana突然抬头,用染着黑指甲的手抹了一下眼睛,深蓝色的眼影立刻沿着红润眼睑的四周铺散开来。“别管他,我们排练吧。”
木德又一愣,说:“你不怕你哥……”
nana笑了,一双媚气的眼睛弯弯的,然后挥起一拳砸在木德的胸口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叽了?背上你的贝斯,我想唱歌了。”
木德真的很感激nana。后来当上了导演的点炮对他说,一个人想要背弃自己的信仰并不困难,说白了只是一次偏激的依赖感的转移。真正困难的是背弃你爱的那个人的信仰。因为当你意识到了那个人就是你的生命,一切便成了爱情,一切便成了信仰。要违背这些不断流动着的方向和出口,无疑是一次灭绝天日的自毁,成功,意味着你找到了新的依靠;不成功,一切便失去。
还有,nana当初的这个决定导致了木德与透透之间的进一步交往。木德不知道关于这点他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
成功,意味着找到了新的依靠;不成功,一切便失去。
nana成功了,最终却失去了一切。透透躲闪着注定了失败,也失去了一切。
所以就像木德总在说的,“点炮你闭上嘴吧,他妈说话像放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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