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林成玉回来,晴雪心中一寒,知道大难将要临头。晨霜三个吓得缩成一团,被婆子持棒押着不敢动弹。
“晴雪,本来我约了云阳师伯门下的无双妹妹,让她带你们几个离开林府。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无双至今未到。我一时忙,也忘了跟你们说。没想到你们胆大妄为,以下犯上,丢尽了我们林府的脸!也好,今天,我就给你们两条路……”
林成玉顿了顿,回过头来看着四人道:
“第一条路,明天我将你们交给夫人,请她在府里给你们找个男人,是老是小,傻子也好,瘸子也罢,好赖认命,但可以保你们衣食无忧。”
“那第二条路呢?”晴雪问。
“第二条路,就是明天便将你赶出林府。走之前,我会给你一封信,你自己去九嶷山找我那位无双妹妹。如果遇到她,是你福缘深厚。但外面的世道,想来你们也知道,盗贼横行,妖邪遍地,会有什么境遇,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林成玉说完,冷冷的看着四人。晴雪抿嘴沉思片刻,叹了口气道:
“小姐对奴婢是仁至义尽,是我不知道小姐心意,咎由自取。小姐恩情,晴雪铭记在心。我愿意选第二条路,生死有命,无论遇到什么,我都不会埋怨小姐!”
说罢她看看其他三人,晨霜和岫烟仍低着脑袋,桐雨抬眼看看晴雪,又看看大小姐,鼓足勇气道:
“我愿意跟晴雪姐姐一起。”
“好,你们还可以再想想。但天亮之前,是走是留,必须告诉我最后决定。”
说罢林成玉命婆子将四人押回房里。
晴雪转过脸来,暗处的陆天鸿看了心里一惊,她那张俏脸满是决绝和忧伤,他还从未见过。
虽然晴雪这丫头总是叫他“小瘸子”,很是烦人,但在陆天鸿内心知道,她没有恶意,否则也不会为了救他得罪林成杰。
“我怎么才能帮她一下?”
陆天鸿想着,脚下不由自主的迈了一步,正好踩在根枯木上。
“咔吧!”
林成玉修为颇高,感觉极为敏锐,立即高声喝道:
“谁在那里?出来!”
声起人动,瞬间林成玉已飘到那片竹林前,此时陆天鸿再想藏着不出来,已经不可能了。只听他哈哈笑了几声,大摇大摆从墙后走了出来。
“奶奶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倒要看看这娘们有多厉害!”
陆天鸿边走心里边嘀咕。
林成玉看他穿着朴素,剑眉虎目,眉宇间有股正气,不像是猥琐好色的浪荡子,心中有些疑惑。
“你是什么人?竟敢躲在这里偷听?!”
陆天鸿抖了抖衣服,呵呵一笑道:
“道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道号天鸿真人的便是!”
“天鸿真人?”林成玉细想自己知道的诸多神仙道人,好像没有这样一位。看她一脸怀疑,陆天鸿继续说道:
“我在山中闭关多年,极少踏足俗世,今天偶尔心血来潮,到岳阳城走一遭,没想到,却看了你们林府的一场好戏。”
林成玉想到晚上的这场的闹剧,不禁心中暗自惭愧。但她为人极为冷静警觉,道行很深,此刻听陆天鸿说话的语气很是轻佻,不像在山中得道的所谓“真人”。再仔细观察,发现他年纪太轻,呼吸之间,并没有修行之人所应有的道气。反而有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扑鼻而来。原来陆天鸿杀林福时,身上溅了不少血,被她闻到。
林成玉心中恼怒,但脸色如常,向陆天鸿打了稽首道:
“府上闹剧,让道友见笑了。不知道友修的是玄门正宗,还是旁门散数?真气炼到了哪一关?可曾降龙伏虎,铅汞调和?”
林成玉连问了几个问题,全和修道有关,陆天鸿一个也不懂,只能打起哈哈来:
“什么玄门旁门的,哪家不都一样嘛,道爷修炼真气,已经过了最后一关了。”
林成玉一笑。
“玄门正宗来自玉虚宫阐教一脉真传,旁门散数则分三百六十种之多,门门虽然也能得正果,但毕竟是旁门左道,易堕魔道。周天之内有五仙,天地神人鬼。凡有九窍者皆可修仙,但凭一口真气要修成仙体,必须化气化神返虚,打通十二玄关,修成顶上三莲。那才只是个地仙,离真人还差得远……”
林成玉笑吟吟说道,突然变脸喝问:
“你是哪里来的无知狂徒,敢来骗我?!”
说罢一抖拂尘,数道白光闪动,直取陆天鸿面门。
这下陆天鸿惨了。
他本以为自己骗过了林成玉,听她讲着修仙之道,心中正在暗自得意,没想到反中了别人的圈套。
林成玉修道七年,已经逼近化神期。这次闭关,就是为了突破化气,进位到化神一级。
陆天鸿霎时感到一股劲风直扑过来,急忙转身想要躲开,但已经晚了半拍,左肩被拂尘击中,登时被打了个螺旋跟头,栽倒在地。
陆天鸿这时才明白,为什么柳姨娘会被一击毙命。
“哇!”
陆天鸿吐出一口鲜血,差点昏过去。
“原来就这点本事。乖乖说出你的来历,到林府来想干什么?也许本小姐可以饶你不死!”林成玉看他吐血受伤,料也跑不掉,厉声喝问道。
陆天鸿捂住胸口,哈哈大笑道:
“小爷我是天神下凡,奉玉帝之命,是来做你们林家女婿的。没想到你下手这么狠,真是要谋杀亲夫啊!”
“狗贼,还敢满嘴污言秽语!”
林成玉被他说的脸色涨红,凤眼圆睁,就要狠下杀手。突然陆天鸿向她一抖手,一道寒光袭来,她用拂尘一扫,当啷一声,一把剔骨钢刀落在地上。再看陆天鸿,早已腾空而起,跃上墙头。
“大美人,你等着,谋杀亲夫,我要到玉帝那儿告你去!”
说罢陆天鸿跳下墙头,捂住胸口,撒腿就跑。他觉得以自己鬼腿的神力,肯定没人追的上,可回头一看,吓了一跳,原来林成玉早已飞出高墙,风一般追了过来。
作为林府的千金小姐,国师门下高徒,林成玉还从未被人这么调戏过,恼羞成怒,气的粉面涨红,心里发誓一定要杀了这个淫贼。
但她也感觉奇怪,看这人毫无道行,怎么脚力如此快,自己已经使出了御风之术,竟还是追不上他。
“看你能跑哪儿去!”
林成玉暗暗较劲,在后面紧追不舍。此时也已惊动了林府上下,众家丁奴仆教头等数十人,也都持棒拿刀围堵过来。
陆天鸿心道不好,脚下加力,翻墙头,跃房脊,直奔程府后门。
“哎呀!”
刚下过雪的房脊结了厚厚一层冰,他脚下一滑,从房顶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