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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门(1 / 1)

()顺着青凤的引导,红香君缓缓行来,一路上鸟兽跪拜,奇花争艳到是外间没有的景色,便是那万年的寒雾,此时也已不见了踪影。行约柱香的时间,眼前景色开始慢慢萧条,一扇大门巍巍挡住了前进的路。那引路的青凤望见门,便向着高空去了,瞬间花香消逝,鸟鸣归寂,凤凰隐去,晶莹蚕食百色,寒雾也缓缓的起了,走过的路已看不见了。

看着眼前的转变,红香君伫足,抬手揉揉双眼向那门望去。那门太高了,抬首望却望不到边缘,望向左右也望不到门辕,这门原来应是朱红色泽。自进入红阁这一路行来都不似在人间,让人疑似误闯了天岭,只有这门此时提醒着红香君,时间在流逝,班驳的色泽,那是时间的手脚,看不见的痛在心中蔓延。

细看着门上因着时间而产生的裂纹,心痛的感觉在蔓延。红香君皱着眉,甩甩头想甩去那莫名的心痛侵袭,只是这痛,却不愿轻易的离开。有水滴落下,沾湿了抚着胸口的柔夷。冰凉的感觉引导着红香君的视线,那水滴晶莹,顺着柔夷滑落于晶莹的地面,刹那碎裂,再无完形。

“你来了?”有声起,惊了红香君。

“是,我来了,不能不来。”谁,是谁。谁在回答。

“不悔?”谁,是谁。谁在提问。

“不悔。”谁?到底是谁?

将手紧压于唇上,红香君转动着身体,那纷扰的青丝舞动,寻不到出声的人,那晶莹刺目,那班驳的色泽刺目。“谁?到底是谁?回答我,我是王,我是红香君”发狂似的低吼,君王的威严不再,这歇斯底里的声音在这冰的世界回响,似凄惨,似悲哀。

高大的门前,红香君感到了无力,自登基来第一次感到无力。君王的名号再无作用,在这幽深的红阁中,到底有什么存在。为什么没有人来回答,为什么至高的君王此时只能按着指引去寻找。“君王为何?君王又有何用?谁来?谁来告诉我这究竟是何意啊?”啜泣的低吟。丝毫没有君王的威严,此时只有红香,不是那威严的君王。只有红香,只是红香。

青丝杂乱,狐裘倾斜,跌坐在班驳的门前,任泪落下,湿了颈项间的白狐,花了妆,红了眼。柔夷无力的拍打着巍峨的高门,颓然的将头靠在门上,红香苍白的脸色映着那晶莹,那晶莹竟也无色。一切归寂,只有那泪似珠般滑落,一滴滴碎于眼前。

许久许久,久得红香已经忘记了时间的流转,忘记了那奢华的君王生活,那烦琐的政事,那君主该有的威严。晶莹闪烁,静得怕人,倦了。泪,落得倦了。手也倦了不再拍门,只将自己的头置于膝上,像极了儿时发呆的样子。此时红香的眼前只有儿时的景象,爹娘的笑颜何时变得模糊,那总也理不顺的青丝何时变得柔顺?抱着膝红香低声问着自己。

记得儿时的天空总是湛蓝的,那年月总是无忧,直到一只小小的鸟儿出现。鸟儿夺去了儿时的时光,夺去了爹娘总也不变的笑颜。君王是天的儿女,爹娘的血泪铸就了红香君王的台阶。

记得那鸟儿落在肩上,青青的颜色,赶也赶不飞的倔强。记得小小的自己带着鸟儿给爹娘看到时,爹眼中的惊恐,娘无声的落泪还有姐姐那声尖叫。何时开始忘了呢?何时呢?

对了,是那祭祀出现的时候,那白袍祭祀带着一群衣着光鲜的人来到家里,带走了自己。

“你就是红香?走吧,不凡的红颜,从今天开始忘了过去。从你看到我的时候开始,你就是君,红香君。”悦耳的声音,那时那悦耳的声音引导着自己走向那高大华丽的皇撵,眼中只有那摆放在撵上的朱冠,似是被催眠了,自己只向着那朱冠走去,眼前似被蒙了雾看不见爹娘近在眼前,听不见至亲的哭喊,眼中只有那朱冠。握着祭祀递来的配剑,挥手斩下眼前的头颅,那刺目的红沾染了双手,染红了身上娘亲手缝制的夹袄。那是娘的血吧?定是娘的头颅飞起时那不甘的心使那猩红飞溅,沾染了双手,染红了身边祭祀的白袍。

皇撵木阶上擦也擦不净的猩红,用爹爹血液染就的猩红,时日再久那依旧有腥味散发的猩红,定是爹爹那不甘的怨渗入了那刺目耀眼的猩红,从何时起自己忘了呢?忘了那小小青鸟额前的点点朱色,是姐姐自红唇溢出的精血。沾染了那点点猩红的双手何时恢复了颜色?只是那温热的液体溅落时的痛时时发作,那手从不曾仔细看过。双手颤抖时那痛移向了心,午夜梦醒时那痛何时被遗忘了呢?

那猩红温热的血那时该是烫伤了双手吧?红香暗想,许是那时开始自己就已经忘了那湛蓝的天空了忘记了红香,这世上终究只有红香君,没有红香。

“不。。。。那不是我,不。。。。”终究是想起了,想起了又如何,双手在眼前颤抖,泪已然落下,那不甘的眼在眼前旋转,红香的双手撕扯着自己柔顺的发。想撕出藏在心中的痛,想忘却那猩红溅落时的痛。火色的裘,刺目。刺痛了双目,刺痛了心,让自己终是记起了那最不堪的回忆。

“为何?为何是我呢?”红香喃喃自问却被声响打断。

“记得,你不悔,入门吧”声落,那班驳的门开启。有光泻出,那光华温暖的照耀,温暖的华光带走了心撕裂般的痛,那声音掩盖了红香自口中喃喃的痛。只是这光耀眼,太过耀眼。

那柔弱的红香颤巍巍的站起身,用尽了力气,步入那门,握在手中的配剑此时只是借力的杖。门渐渐关起。将光关在门后,这晶莹的地始终是照不得光的,寒雾起,连门也看得不真切了。归寂,方才的纷扰似是从未出现,只是那门前晶莹地面上早已冻结的水滴,向那一室的晶莹鸟兽诉说不尽的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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