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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四处亮起了火把，睡着的人都被喊了起来，不论强盗还是农夫，当然女人们也不能幸免，他们都被驱赶着向空地集中，却不敢有一句怨言。
几个强盗推搡着被捆绑的山道元，福聚虽然没有被绑，但也被几个强盗围着。石不烂走在最前面，大声呵斥着，看不出他是在斥骂谁，还是发泄不满。
云不散从丘上仓促地往下走着，“老二，你在发什么疯呢？”
“老大，你的眼光太准了，这小子果然在和外人勾搭。”
外人？云不散打量着山道元，“有谁认识他吗？”
没有人回应，福聚急忙说：“他是刚来的，我们以前就认识。”
云不散招了一下手，强盗把福聚推到云不散跟前，云不散凶狠地盯着福聚，“说实话，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大爷，真的是实话，我以前确实认识他，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我们就是偷偷说说话，真的没有别的。”
“放屁！”石不烂骂道，“当老子是傻子吗，说话用得着跑那么远？我看你们分明就是想逃走，幸亏我去的及时。”
云不散犹豫了一下，环视了一遍四周的人，指着山道元，“你们有谁认识他？”
四下里仍然是鸦雀无声，人群里有被从西坡口抓来的，像二宝还有其它人，他们那当然认识山道元，只是谁会说话，那不是给自己惹麻烦吗？
云不散又看着山道元，“给你一次机会，老实交待你是什么人？”
“我……我和他们一样啊？”山道元惊讶地四下看着。
“你们已经没有机会了。”云不散恶狠狠地说完，看向石不烂，“把这小子的妹妹拉出来。”
石不烂向强盗们摆了一下手，立刻有强盗冲进女人堆里，寻找清水。
福聚惊呼：“你们要干什么？”
“我要让所有的弟兄在这儿给她****，直到你说实话为止。”
“不要啊大爷，我说的都是实话……二爷，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跟着你，你就不会碰我妹妹，我都做到了……”
石不烂一脸不屑，“那你小子就说实话。”
“我说的确实是实话啊，二爷……”
清水已经被强盗们找到，尖叫着被拖了出来，扔倒在空地上。
石不烂得意地说着，“你们谁先上，老子没兴趣，便宜你们了。”
一个强盗淫邪地说着走了出来，“二爷，那就让我来吧，我还没玩过雏儿呢。”
福聚猛地扑了过去，旁边的强盗没有料到，让福聚挣脱了出去，但他们立刻追上，没等福聚扑到强盗就把他摁倒在地。福聚在地上用力地挣扎着，声嘶力竭地喊：“放开我！放开我！谁敢动我妹妹我一定杀了他！”
云不散静静地看着，眼睛眨了眨，“等等，再给这小子一个机会。”
所有的人都惊讶地看着云不散，福聚趁机挣脱出来，扑到清水面前，摊开双手紧紧地护着清水，清水已经吓的呆若木鸡。
“给他一把刀。”云不散说着，却没有人动，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云不散有些不耐烦了，“没听到我的话吗？给这小子一把刀。”
强盗这才明白，立刻有人向福聚递去一把刀，福聚疑惑地看着，没有接。
“小子，看你长的不大，骨气倒不小，大爷就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去把这人杀了，这件事就算结了。”
福聚惊讶地看着云不散，迟迟没有动。
云不散变的愤怒，“给你机会你不要，就不要怪我……”
“等等！”福聚突然喊了一声，从强盗手里接过刀，站了起来。
石不烂有些紧张，看了一眼云不散，云不散做了个眼色，示意见机行事。
福聚提着刀，犹豫着走向山道元，“好，你们要说话算数。”
云不散笑了笑，“大爷虽是土匪，但盗亦有道，从来不打诓语。”
山道元面色凝重地看着福聚，这种窘境他没有料到，一时也没了主意。
福聚走到山道元面前，扭着山道元的强盗把山道元往前一推，几乎撞到福聚，福聚有些惊讶，后退了一步才站稳。
“那就杀吧。”云不散冷冷地说着。
福聚犹豫了一下，向前迈了一步，举起刀，对准了山道元的胸口。
清水已经缓过神儿来，看到此景吓的捂住了眼睛。
福聚紧紧盯着山道元，所有的人都紧紧盯着福聚。福聚早已决定这一刀不会捅下，他在寻找机会，寻找强盗们打盹儿的时刻，然后突然把刀向一侧划动，割断了山道元胸口的一根藤条。
旁边的强盗发现了异常，立刻想冲向福聚，福聚的刀借着划动的惯性，猛地从强盗身前扫过，刀尖正好扫在往前扑的强盗的脖子上……脖子上先是出现一条血丝，突然就像河堤决口，红色的血喷涌而出。
另一侧的强盗也要扑向福聚，山道元身上的藤条虽然断了，但胳膊还没有摆脱出来，他猛地用头撞向强盗，两个脑袋如同石头碰石头，结结实实撞在一起。强盗顿时懵了，摇晃着倒在地上，而山道元却变的更加精神。
周围的强盗都扑了上来，福聚帮忙扯掉山道元身上的藤条，把刀塞进山道元手里，“你快走，不要管我们。”
山道元惊住了，“不行，要走也要一起走。”
“只有你才能救我们，你必须要走。”福聚坚定地说着。
“你们谁也走不了，敢骗老子，都得死！”石不烂大吼着冲上来。
山道元忙把福聚拉到身后，挥着刀迎向石不烂。石不烂扑的很凶，他没有把山道元放在眼里，这是他最大的失策，也是最后一次失策。山道元闪过石不烂，突然拧住石不烂的胳膊，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山道元看出石不烂是头子之一，所以他要抓活的没有立刻杀他。
强盗们果然不敢上前了，都紧张地看着山道元。
云不散突然大吼着，“上，给我上，把他们杀了。”
强盗们得到命令，不再顾忌石不烂，扑向山道元。山道元立刻进退两难，本来他想用石不烂来要挟强盗，但现在这一招已胎死腹中，而石不烂在他手里反而成了累赘，他要和强盗打斗，不可能一直挟持着石不烂，更不可能再把他放了，于是牙一咬，刀锋在石不烂的脖子上抹过。
拼了，能杀一个是一个。山道元把石不烂推向扑过来的强盗，挥刀和旁边的强盗打斗起来。石不烂惊恐地瞪着双眼，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就这样死了。强盗们根本顾不上石不烂，任凭他的尸体倒在地上。
山道元奋力地拦截着冲上来的强盗，福聚在后面躲来躲去，但他们无路可逃，已经陷在包围之中。强盗的包围圈在里面，而其它人围在外面，是个更大的圈子，他们仿佛已经司空见惯，一直呆呆地站着没有任何反应，像被施了催眠术。
强盗冲上来时，清水已经滚爬到了人群边上，强盗已经顾不得再去理会她。二宝悄悄地在人群里挤着，他想挤到清水面前，虽然他不敢出头，但那毕竟是他妹妹，他的亲妹妹啊，看着她受辱，他的心里也在滴血。
山道元已经险象环生，衣服多处被砍破，身上的破布片沾着血迹晃动着。福聚捡了一把强盗的刀，也虚张声势地在山道元旁边挥着，他虽然杀过人，但他根本不会打斗，山道元一直在替他挡住所有强盗的攻击。
福聚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很快他们可能都会被砍死，于是大声喊着，“一起受苦受难的兄弟们，只有杀死强盗，我们才有活路，不然早晚一天都要被他们杀了，大家别再忍受了，他们只有几十个人，我们有上千人，用脚踩也能把他们踩死，大家快站起来杀光强盗……”
福聚的想法很好，如果发动大家的力量，局面就可能被扭转。只是，其它人多是普通人，他们没有胆量反抗，也都麻木了。
清水看着挤过来的二宝，惊慌地说：“二哥，你快想办法帮他们。”
福聚救了自己的妹妹，他喊的话也有道理，二宝心底仅有的豪情被调动起来，也大声喊起来，“他说的对，我们不能再忍受了，他们把我们当奴隶，还强暴我们的女人，我们要反抗，要杀光……”
二宝突然呆住了，惊恐地看着前方，其它人在片刻诧异后也都看清楚了，二宝的胸口插着一把刀，刚刚云不散抛过来的，径直插入二宝的胸膛。云不散不想平民的情绪被挑动，但他此举却是火上浇油。
清水扑过去，悲痛地抱住二宝的腿，“二哥。”
二宝摇晃了几下，用尽最后的力气，“杀……杀，救……救我们自己……”
清水已经抱不住二宝，二宝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周围的农夫们一阵惊嘘。清水奋力地爬起来，看着眼睛已经闭上的二宝，伸手握出刀柄，用力地把刀拔了出来，大声喊着，“你们还等着什么？强盗不死我们就得死！不想死的，就去杀光强盗，他们的人少，我们的人多！”
一个瘦骨如材的干瘪小女孩，举着刀喊出这样的话，瞬间就惊住了所有的人。强盗震惊了，他们想冲过来抓住她。所有的农夫也震惊了，他们还在考虑是否听从小女孩的话，就看到强盗们提着刀冲了过来，顿时以为强盗们是要来杀他们，不想反抗也只能反抗了，于是所有的人都开始寻找着可以当武器的东西。
福聚看到了民众的骚动，他要继续再加一把柴，把火焰烧的更旺，“兄弟们，我知道你们有很多人是被逼当的强盗，现在弃暗投明还来得及，杀掉这几个强盗头子，你们过去的事就不会再被追究。”
云不散当初在天龙被官兵追的无处可藏，逃到岛上时只有二三十人，后来不断吸收新的强盗，才凑到现在不足百人的样子。民众虽然没有福聚吹的那样有上千人，也至少几百人，他们愤怒地加入到打斗中后，强盗们都开始慌了。
云不散大声喊着，“杀，快杀了他们几个……你们，你们都老实待着，不然都要死……都给我回去！”
恐吓此时已没有任何作用，只会增加反抗者的怒火。农夫虽不会打斗，但他们有力气，他们可以搬起石头，可以拿起整棵的树干，更重要的是他们的人多，他们只要一个人抱住强盗的腰，其它人会立刻蜂拥上去，就算强盗手里有刀，最终也难逃被活活踩死的结果。福聚说的果然没有错。
强盗死了，农夫们手里也有了刀，局面虽然很混乱，但越来越向一边倾斜。云不散知道大势已去，再不走自己也要折在这里了，想着紧张地四下看着，突然匆匆往土丘跑去。
山道元一直在打斗，却始终在留意云不散，立刻大喊，“别让他跑了。”但他的身前有强盗，他无法去追赶，再着急也没有用。
云不散跑到土丘下，海不干提着裤子慌慌张张地正往下跑，他一直都没出来，他的身边有女人时，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别想让他屁股挪窝。
“怎么回事？”海不干惊讶地问，开始时他就听到了动静，但以为根本没什么大事，直到声音听着越来越不对劲，他才匆匆跑了出来。
“这里不能留了，我们要赶紧走。”
海不干愣了一下，“老二呢？”
“死了。”云不散垂头丧气，又心有不甘。
云不散一逃，强盗立刻溃不成军，这是他们的传统，群龙无首便成乌合之众。能逃的强盗都逃了，不想逃的就扔下武器投降，他们本来也不是强盗。
山道元看着情绪仍然亢奋的民众，他们仿佛还没有杀过瘾，仍在四下寻找着目标，忙喊，“大家不要慌，保持好秩序，小心强盗反扑。”
福聚也立刻喊，“他是专打强盗的，大家听他的准没错。”
清水的头脑也随着战斗的平息而变的清醒，突然看到手里提着沾血的刀，立刻惊惶失措地把刀扔在地上，然后看到已经死的二宝，顿时所有的事情都重新浮出脑海，扑到二宝前痛哭起来。
福聚跑到清水面前，“不要怕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