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白鹭看似真诚的话,林琪也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滋味,百味陈杂。
“这次的事情,本就不是针对林公子,林公子搅合进来,只不过是一个意外。”接着看下去,白鹭在信中写到:“林公子,如果林公子感兴趣,白鹭愿将事情相告。”
相告?林琪撇撇嘴:“这个时候相告什么?马后炮,早想什么去了?”
虽然这样嘀咕,可是林琪还是继续往下看,好像有点虚伪啊!
“事实上,周叔叔的伤就是程是仁带着人做的,我们在河南与他交过手。”白鹭没有解释什么原因,只是直接说道:“我们这一次来到丹徒,其实就是为了程家。”
“本想找到程是仁的弱点,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闻香教的人。虽然闻香教是白莲教的分支,可是我们并没有太直接的关系。”白鹭在信里面坦诚了这一点:“不过盗窃知府衙门的库银,那是我们出的主意,并且帮忙做的。”
看到这里,林琪苦笑,自己从一开始就落入了套子了,到最后也没能解开。
“事情到了这一幕,我们也是没办法,只能在继续下去。我们一手促成了铁冠道人余风和程府冲突,即便是那天晚上李士吉不动手,我们也会动手,并且栽赃到李士吉的身上。”
“只是我们没想到,因为林公子的出现,我们损失了大量的人手,计划不得不改变。”
“没有办法,我们只能顺应事情的发展,将余风透漏给了林公子,在你们双方大战的时候,我们出手捡了便宜。”白鹭在最后写到:“今日之事,是白莲教对不住林公子,容当后报。”
将信纸放在桌子上,林琪目光闪动,良久才说道:“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总觉得高人一等,看来这种心态要不得啊!”
“绿柳,咱们去酒作坊看一看!”将信纸点燃,随手扔进了火盆里面,林琪迈步走出了房间,程家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白莲教也离开了,自己这边暂时也安静了下来。
日子总归是要过得,一直说要做花露水,到现在也没弄出来。
穿着娇俏的绿柳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笑容,自从林琪母亲将林琪会收房绿柳的消息放出去,小丫头在府里的日子可以说是水涨船高,现在不少人都要巴结小丫头。
伸手捏了捏绿柳的小脸蛋,在她的娇嗔当中,林琪顿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丹徒乃是镇江府的附郭县,知府衙门就是丹徒,府城称为镇江。镇江府则又隶属南直隶,南直隶的布政使衙门自然是在南京,镇江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南京。
李树义是南直隶的巡抚,对于李树义来说,南直隶巡抚的位置绝对是封疆大吏,除了北直隶的巡抚,就要数南直隶的巡抚了。在南京,官多衙门多,皇亲国戚一抓一大把,所以李树义做这个官也是痛并快乐着。
“大人,大人!”一个人疾步走进巡抚衙门,衙门的衙役和师爷都跟在后面,径直走了进来。
做官要有官威,这点李树义自然看的非常重,见到有人如此肆无忌惮,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当看到走进来的人,李树义眉头略微舒展,看着来人说道:“樊博,平日里说过你很多次了,为官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要养气!”说着指了指来人:“看看你,什么样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南直隶提刑按察使司提刑官李文乾,樊博则是他的字。
“中丞大人,出事情了!”李文乾依旧皱着眉头,似乎没有听到李树义的话,见他皱眉头,直接开口说道:“大人,镇江府的知府死了,还死了一个锦衣卫的千户。”
中丞,是一种尊称,指的是御史中丞,但是明代没有这个官职。在明朝,都察院的副都御使相当于御史中丞,巡抚全都有都察院副都御使的加衔,所以中丞这种称呼就流行开了。
至于李文乾,南直隶提刑按察司提刑官,也是有简称的,他被称为镍台。与李文乾相对的,乃是承宣布政使司的布政使,比成为藩台。
在明代有这样一句话,一个藩台,也是半个封疆。做官只有做到藩台镍台,才算是做到了封疆大吏的位置上。
“什么?”李树义把刚要说出去的话咽了回来,径直走了下来:“说清楚!”
李文乾拿起手中的信纸,递给李树义说道:“镇江府经历刚刚来到文书,镇江的知府死了。”说着将文书交给了李树义:“我已经通知了玳瑁了,相信他很快就过来了。”
玳瑁,是常士寿的表字,常士寿就是南直隶的布政使,也就是藩台。
其实巡抚除了中丞这个称呼,还有一个称呼,那就是抚台,与藩台镍台相对应。
接过文书,李树义上上下下打量着,脸色也越来越黑,最后一拍桌子:“真是不安分,这是要出事情,要出事情啊!”看了一眼身边的师爷:“你去一趟,去请几个人。”
李文乾一愣,能让李树义用请的,自然是极为重要的人。
“去请南直隶的镇守太监曹化淳,快点去!”李树义沉着脸说道:“在派人去锦衣卫北镇抚司,去把锦衣卫指挥使秦逸秦大人请过来。”
“马上去,你亲自去,快!”李树义拍着对方师爷的肩膀:“不要耽误,拿着我的帖子。”
师爷点了点头,转身就跑了出去,死了一个知府,一个锦衣卫的千户,这可是大事情。
在江南,这里不是北地,歌舞升平的地方,突然闹出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地震一般的大事情。李树义请的这些人,曹化淳虽然被魏忠贤驱逐到了南京,但是依然是南直隶镇守太监。
南直隶这个地方,曹化淳代表的就是东厂,就是宦官的势力。
锦衣卫都指挥使秦逸自然不用说了,锦衣卫的人死了,他们必须要知道。虽然锦衣卫那边可能已经先得到消息了了,但是也要通知到,礼数不能少。
“中丞大人,是不是派人通知五军都督府一声?”李文乾看着李树义,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句。
五军都督府,说白就是魏国公府,整个南直隶,或者说大明南方的军队全都归他们管辖。四十万卫所军,全都归五军都督府节制。
不过魏国公府从大明开过就镇守南京,两百多年的时间,可以说在军中盘根错节,一言九鼎。
李树义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你说的对,说的对,我马上派人去!”说着对外面喊了一声:“让张参政进来一趟。”
在李树义布置完了之后,外面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一个人,正是布政使常士寿。
看了一眼李文乾,对着李树义行了一礼:“李提刑,出了什么事情了?如此着急的将我找来,还直接到了抚台大人这里?”
在巡抚没有出现之前,地方之后两位大员,一个布政使另外一个就是提刑官。
两个人虽然一个负责政务,一个负责刑事,但是布政使权力要大一些。只不过巡抚出现了之后,节制一省军政,让布政使略显黯然。即便是如此,布政使还是要高于提刑官。
对于李文乾直接来到了李树义这位抚台大人这里,常士寿自然是不满意的。
李文乾没说话,只是看着李树义,他不怕常士寿,但是没必要得罪他。李树义作为巡抚,希望两个人斗,他玩平衡,但是也不希望失衡,所以这个时候,李树义一定会站出来的。
“玳瑁,不要激动,你先看一看这个。”李树义将信封递给了常士寿:“这次是真的出大事情了。”
常士寿一愣,下意识的接过信纸,看完之后脸色也是大变,有些发懵。猛地抬起头看着李树义:“抚台大人,要先确定闻香教是不是要在南直隶造反啊!”
直接摇头,李树义说道:“文书上面说的很清楚了,只是闻香教的一个堂主,人已经当场格杀了。”
听完李树义的话,常士寿似乎回过神来了,轻轻的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一旦在这里闹出造反的事情,那就糟糕了,自己几个人恐怕官位都保不住。常士寿接着说道:“文书上说他们抓住了反贼,审问出反贼要在山东巨野起事,这件事情也要确定在真假。”
“一旦确定是真的,要尽早禀报朝廷,已做防范啊!”说道这里,常士寿双眼放光,有些激动。
李树义和李文乾对视一愣,心中都明白,一旦事情确定了,这件事情就是功劳,天大的功劳。
“你放心,我已经把该请来的人全都请来了,商谈之后,咱们尽快去镇江。”李树义点头,赞同常士寿的说法:“消息确定之后,那就六百里加急送进京城。”
三个人谈论了不久,外面就有人来报,南直隶镇守太监曹化淳到了。
几个人赶忙接出去,面对曹化淳,他们也不好拿大,镇守太监,说不好听一点,就是看着他们这些人的。东厂摆在明面上的探子,得罪不起。尤其是魏忠贤渐渐强势之后,太监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