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宫,莫愁殿?”刘协捏着锦衣卫送来的情报,对着看似空无一人的宣室殿说道:“他袁术这是想干什么?照这样的叫法,他跟妻妾缠绵的宫殿,是不是该叫‘合欢堂’了?”
屏风后显然有人咳嗽了一声,李儒的声音随后才有些尴尬地传来:“回陛下,袁术的确有间宫殿叫做‘合欢殿’……”
“嘿,这袁术,难不成想修道成仙?早知如此,不让端木那胖子当一个医正,当个炼丹术士恐怕更合适。?中文 w?w?w?.1”刘协随手将这些情报扔入炭盆,看着煤炭烤着那些薄纸化作青烟后,脸色便渐渐凝重起来。
“朕其实不太懂什么心理学,但跟你们这些人精混了这么多年,说一点人心都不了解是不可能的。从袁术对这些宫殿的命名来看,袁术这时又在逃避又在等待着爆。他既深深惧怕着当年两次大败,想在寻欢作乐当中麻痹。可又想着一洗前耻,但偏偏不想让人看出来,这就有点又想立牌坊又想当女妓的意思了。”
“陛下仅从这几处宫殿命名,便可看出袁术现状?”李儒缓缓走出屏风,刘协这一番分析旷古未见,李儒如今执掌锦衣卫,自己明白这点神奇对锦衣卫的意义。
“都是猜的,但也不无道理。这个你就别费心思了,朕其实也是个半吊子,不过综合袁术生平才能猜个**不离十而已。真正有本事儿的人,看着一人的字迹就能猜出那人的心性,不过那也只能当个侧面证据,不能当直接证据的。”刘协可不想在汉代生产力如此落后的情况下,搞什么罪案侧写啥的。这时代连个《洗冤录》都没有,要是直接搞这种意识形态的方法,不知该出现多少冤假错案。
“还是说说如何忽悠袁术这蠢货吧。”刘协摆了摆袖袍,以前他不太习惯汉服,但时间久了,才现就是这么微微一摆,那副智珠在握的底蕴就展露了出来,实在有格调。等他一屁股坐回龙榻后,才继续开口道:“貂蝉还是有些嫩啊,只看出袁术那些文武不敢接袁术的茬,是怕惨遭灭门,但却忘了那些文武也想着升官财。他们之所以这么阻止袁术,不过背后有人捣鬼罢了。”
李儒悄然冷笑了一声,开口道:“不过刺天曹和孙策那些不成气候的小蟊贼在捣乱而已,假如陛下欲除掉他们,只需一张密令便可。”
刘协斜了李儒一眼,有些不满地说道:“刚才还说你比貂蝉强点,至少看出了这背后有人捣鬼。可接下来的主意怎么这么没水平?朕要是想搞死那些人,直接让端木正朔一副毒药毒死袁术就得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李儒的脸色僵了一下,他当然知道毒死袁术和蛊惑袁术称帝两件事的不同。假若毒死袁术,淮扬势力必然土崩瓦解,汉室平定淮扬说不定只是旦夕之功。但问题是这根本就不是仅仅收复淮扬那么简单,只有袁术称帝,才是检验乱世诸侯的一块试金石。
只有那样,刘协才可以在这次事件中,将那些阳奉阴违的家伙淘选出来,以后一个个捏过去。并且,也只有袁术称帝后被剿灭,汉室才能名正言顺地将淮扬一地收入囊中。否则一大堆诸侯涌上去,都说自己是戡乱之臣,都要暂行州牧之职,那淮扬一地还指不定会落入谁手中。
“陛下算无遗策,臣不能及也。然刺天曹和孙策那支密间并非如梁习所料,对锦衣卫和靖安曹所为不闻不问,如此下来,袁术唱独角戏却无人响应,则称帝之事遥遥无期。”李儒也是陷害人的老手儿了,但就是因此,他才知道一个阴谋没人配合响应,实行起来会有多尴尬。
但刘协却看起来一点都不急,反而问了李儒一句道:“你是如何得知刺天曹和孙策那支密间是反对袁术称帝的?”
“此事易尔,”李儒说起这事儿就有些骄傲,缓缓道:“梁习之前判断本也无错,但却不够精妙。两月前,或许刺天曹和孙策那支密间是不会干预我们的,但随着吕将军和张将军班师,这两支势力的心思恐怕就要微微转变一下了。那时他们认为汉室不会参与淮扬之事中,所以还可能会唆使袁术称帝。毕竟淮扬一带是块肥肉,袁绍和孙策两家都想吃上一口。”
“但随着汉室锦衣卫的渗入,这些人恐怕就要千方百计拖住袁术了。袁绍在幽州与公孙瓒打到了决胜之际,断然难以轻易抽身而退。他知袁术称帝后必然会再度壮大汉室力量,而他们那时又毫无牵制手段,所以只能让袁术缓些时日称帝。”
“至于孙策,立足江东未稳,听说击破刘繇牛渚营之后,彭城相薛礼、下邳相笮融依繇为盟主,共击孙策。孙策大战在即,自无心淮扬,便需袁术缓称帝,以备他大胜后才能进图淮扬。”
“嗯,果然是权势圈里打滚儿的人物,这番分析有理有据,的确是貂蝉和梁习这些格局眼界未到天下大势之人能看破的。”刘协点点头,称赞了李儒一番。但随后却又小小打击了李儒一番:“不过,你看破跟没看破差别不大,出的主意还是那么没水平。”
“陛下……”李儒面色讪讪,这时他当然已经明白了过来:“陛下教训的是,淮扬一事仍在袁术身上,看破这些的确无关痛痒。纵然刺天曹和孙策那些人掌握了袁术文武,袁术却还在我们掌控当中。我们要的,还是袁术力排众议、与那些文武离心离德,此番他们越阻止,反而对我们越有利。”
“不错,所以接下来的事儿,还是如何让袁术更加‘无忧’‘莫愁’下去。端木正朔和梁习那些料儿显然不够,看来朕在外部,也得给袁术一些动力了。”刘协来回踱步着,蛊惑人心这种事儿,历史上自是不少。不过跟袁术这么喜欢用封建迷信能联系起来的,刘协忽然就想起了宋代真宗封禅泰山那事儿。
古人是有些迷信,但还到不了级迷信的地步,要想让袁术这种已经陷入自我幻想的家伙认为自己是天命所归,那宋真宗一事或许真的可以借鉴一下。假如在此同时,又能在诸侯势力间给袁术一些错觉,让他认为自己只要顺应了天命,一切都否极泰来,那恐怕他就是不想称帝也憋不住。
“去拿笔墨来,朕要给曹操、刘备还有刘表等人写封信,还有锦衣卫那里,你也去传达一下。这一次,咱就调动所有力量,配合袁术演一场大戏,给这个倒霉孩子一些人间的温暖,让他感受一些大爱无疆,还有我们汉室关爱智障儿童的爱心……”心中主意已定,刘协又渐渐将那些谋略都整理成型后,忍不住就对李儒这样吩咐起来。
李儒闻言当然一喜,可随后看到刘协那几封信的内容后,脸色渐渐就变得诡异起来,无不担忧问道:“陛下,这能行吗?”
“行不行,试试再说,反正不伤筋动骨,我们又吃不了什么亏。”刘协一脸满不在乎,此刻笑得反而像一个智障儿童。
数日后,已经住进了无忧宫的端木正朔,捧着刘协这一封密信,十分头疼的模样:“陛下,这是要将整个天下为棋盘,这,这简直就是视淮扬之事为儿戏!”
梁习接过那封信,面色沉静,却也不得不感慨:“陛下,这心……真大。他就不怕万一行差踏错,过犹不及?”
“或许,陛下觉得,对付袁术这样的脑残,就得用这种脑残专用手段吧?”端木正朔摇摇头,他知道自己今后可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