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苦工
青松木削制成的扁担，
长着一副东施的嘴脸，
到了他手上，却哲意叠起，
在黑夜也金光闪闪，
形如无赖刘邦斩蛇的剑，
又似阿波罗驱日的鞭。
*
哦，有形又透明的扁担，
挑着天才或疯子的预感，
挑着冰凉又腥咸的金元。
预感像鸿毛没有斤两，
金元却让无数圣灵膝弯，
形如千斤巨磐。
*
沉甸甸的梦想压在心上，
心儿在吱悠吱悠地晃荡；
沉甸甸的混凝土压在肩上，
骨肉在吱喳吱喳地悲唱。
天堂里万籁俱寂的时候，
地狱里充满了喧嚷。
*
我不要做机器中的机器，
我不要做铁轨下的铁轨。
我是东天的旭日西天的玫瑰，
我被无情的爱情撕得粉碎。
我不要做碎片哦，
我要寻找海洋把我淹没。
*
我被缤纷的世界遗弃，
犹如遗弃鞋底的一层泥。
可悲啊，虚无和拮据，
正在把我扫往垃圾！
可叹啊，我的末日，
要同腐烂的瑰丽相偎相依！
*
哦，天伦的回忆让人断肠，
柔情的船已被堤岸推远，
我不是社会合格的人选，
也不是光宗耀祖的艺玩，
我的怀疑充斥生存的空间，
祖辈的信念在我身上结束了遗传。
*
哦，透明而有形的扁担，
把我从清晨碾压到傍晚！
为了不做松萝菟蔓，
我磕磕绊绊，放纵懦软，
在一些人形怪兽的吆喝声里，
来来去去，天聋地哑一般。
12迷惘
进入色彩浓丽的闹市，
两个伙伴如鱼得水，痞话满嘴，
恨不能立刻隐形游去，
把老祖宗的残骨移居城里，
以此证明哺育他们的村庄，
是该受狗头铡刀的罪魁。
*
“老天啊，为何这样捉弄人：
让我降生在贫穷的农村，
没有你簇我拥的地位，
没有阔绰而笑脸迎人的佳宾，
没有挥撒如意的银子，
没有衣来伸手的福分……？”
*
“哦，朋友们时时祝我万事如意，
而今为何落得浑身喷射酸气？
这个嗲声嗲气美女如云的地方，
陌生得害怕又熟悉得心疼！
哦，我是五指山下的美猴王，
黄澄澄的梅子香得让我发狂！”
*
“你看滑溜溜的‘爹士’又已滑过，
那个有钱有丈夫的老婆娘，
正同有妇之夫玩胶嘴游戏！
你看烈士园的栢松树下，
漂亮的母鸡拉开臀部的拉链，
正和满脸烂疮的生人做人肉生意！”
*
“什么是永垂不朽？
什么是流芳百世冰清玉洁？
什么是热血丹心长虹贯日？
哦，坚贞是隔夜换夫淫情汲汲！
流芳是左拥右抱酒气扑鼻！
长虹是娼妓的月经穿透卫生纸！”
*
诗人倾听欲海的呻吟，
又怜又憎苦涩莫明。
伙伴们怨气冲天，愤世嫉俗，
然后用整月的工钱买套衣衫，
摇头晃脑，阴哼阳唱，
把自己当金融界的大肚子虚构。
*
诗人不愿正视时代的理想，
时代的渴望却老把他冲撞。
穷人富人都大闹饥荒，
悲惨的叫嚷四下回响。
天空出现了一个黑洞，
滔滔滚滚，流淌着血浓。
不曾迷惘过，也就不存在清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