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美国硅谷。
当圣诞祝歌响彻街头,林立大楼里的精英们却丝毫感受不到节日即将到来的喜悦,相反,jinglebell成了他们的催魂铃,鹅毛雪为他们忙碌至死的人生提前哀悼。
在一家全美top10的律所里,各大会客厅接连迎来了“节前炸弹”,喧喧不可终日。
乔凡娜(giovanna)捂着手机话筒走出自己的会客厅,避开巡视的大老板,躲进楼梯间听电话。
“喂?这么晚了,怎么还打电话来?”乔凡娜看了眼表,美国时间21:09分,意大利时间凌晨3点。
“星凉做噩梦醒了,在找你。”
乔凡娜脑海里浮现自己儿子的可爱脸庞,多日来加班的疲惫一扫而空。可是一想到无法回去陪老公孩子过圣诞节,她又多了一重愁绪。
“sorry,我这边实在走不开,你帮我好好哄哄他。”
那头传来老公的叹息,“你这两年在美国读书,回来的时间本来就少,现在上了班,连圣诞节也不回,我后悔了,当时不该答应让你留下。”
乔凡娜欲哭无泪,她也是身不由己啊!
在美国两年,读完j.d.(法律职业博士学位)读ll.m.(法学硕士学位),读完ll.m.被学校举荐来这儿实习,她才上岗三个月,前辈们仍奋斗在前线,她岂敢妄做逃兵?
乔凡娜只好拿出杀手锏,奶声奶气地撒起娇:“老公~我答应你,忙完工作第一时间赶回去陪你,最迟……圣诞节后一周吧!ok?别生气了!”
“算了,你忙吧!”
她还想再哄一哄,奈何那头只剩嘟嘟的电音,自家这位先生,真是……很难得罪啊!
此时的大西洋上空,一架机身上镭射季家族徽的波音767正在航行,季星凉听完刚才那通开了扩音的电话,郁闷地拉好毯子躺下。
季牧予的心情也不太好,再过7个小时,飞机就要降落在美国硅谷,他……好像失眠了。
他正言厉色,扭头对隔壁的儿子说:“我要把她上班的律所收购了。”
实际年龄8岁的季星凉摇摇头,对实际年龄30岁的季牧予表示同情。
“爸爸,你忘了三年前,妈妈是怎么离家出走,跑到美国去读书的吗?”
季牧予想了想,儿子的提醒在理,于是默默用遥控板关掉机舱内的灯,没再提起过收购的事。
三年前的前车之鉴,说来话长。
那年,乔凡娜大病初愈,闲不住的她凭一己之力,苦学大半年后,参加了热那亚宣传大使竞选。她一路过关斩将,最终成为史上首位华裔宣传大使,她也因此拥有了人生第一份工作。
然而,这份工作要求她一年365天都要奔波在外,不是在飞往别国的领空上,就是在赶往飞机场的马路上,将会严重影响家庭生活。
季牧予对此极为不满,就以季家在当地的势力向政府施压,逼得他们重新选举,她还没正式上任,就被卸任了,她的宏伟事业被这么被扼杀在了亲生老公手中。
乔凡娜一气之下,连往美国众高校投了十几份留学申请,百发百中。
临走那晚,她不惜给季牧予的晚饭里加了安眠药,连夜携款潜逃,等季牧予醒来时,她已经在参加耶鲁大学的入学面试。
季牧予长这么大,还没被别人收服过,这一次他栽了,不仅见识到她的厉害,还懂得了什么叫做——“女人在床上说过的话不可信”。
这个女人,就算平日里对他无限爱慕,对他百般依赖,甚至于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把他推倒,但也不代表他有资格剥夺她的梦想。
一旦他有恃无恐,她就能教他认清现实何等残酷,原来所谓的深爱,也比不上她的事业重要。
是谁说女人没有事业心?
谁要是再敢在季牧予面前提及这类言论,他保证,当场枪毙。
***
昨晚加班到午夜的乔凡娜,今晨7点,还是要从梦想的坟墓里爬起来上班。
她自己单独租了间公寓,一室一厅,算不上奢华,只是精简整洁而已。
公寓楼的旁边,是季牧予上个月来看她时买下的物业,一家27层高的著名酒店,给她选了间视野最佳、冬暖夏凉的大套房,改装后叫她搬进去,她死活不肯。
giovanna.ji这个名字,从读书时就给她带来过诸多不便。
西方对于姓氏尤为看重,知姓,便知其所有,她避讳“季”姓还不及,这下倒好,季牧予这么一折腾,一夜之间,全美国都知道,欧洲拥有最多吨位的航业公司——哈斯特,要来美国开展酒店经济了。
乔凡娜开什么车,季牧予也是要管的,送来了三辆百万豪车任她挑选,最后全被闲置在隔壁酒店的停车场里,她就爱开自己的红色小cooper,这才符合她实习律师的身份。
乔凡娜停好车后,脱下了脚上的平底单鞋,换上7cm的尖头细跟,翻出挡光板后面的镜子,补了个口红,确认妆发都没有瑕疵,才坐电梯上楼。
刚一走进公司大门,前台kelly就朝她急速走来,拉她到一旁小声说:“亲爱的giovanna,你摊上大事了!”
“怎么了?”
“你昨晚,是不是有一件事忘了做?”
“嗯?有吗?没有吧!”乔凡娜翻着手中资料回想道,“我还加班做了今天的工作呢!”
kelly一副糟透了的表情:“mrs.harry,呃……不对!她现在应该是ms.taylor!你昨晚不是约了她见面吗?怎么她来了,没在会客室看到你?”
乔凡娜茫然地眨着眼,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啊!
她本来是在会客厅里等那位泰勒女士,后来接了个电话,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女人,果然很难做到家庭事业两全其美。
kelly急坏了,直把她往里推:“你快进去吧!她现在就在你的会客厅,再迟到,你就要被炒鱿鱼了!”
乔凡娜给了自己额头一掌,自我控诉道:乔凡娜,你给我清醒一点!
“噔噔~”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能进来吗?”乔凡娜站在门外礼貌问道。
“进来。”
乔凡娜听出这声音来自大老板,眼前仿佛飞过了自己的辞退书。
她硬着头皮,笑吟吟走进去。只见大老板正站在泰勒女士的对面,背着手,神色凝重。
泰勒女士则优雅地坐在真皮沙发上,肩上披着的灰色皮草,一根根的都被乔凡娜开门放进来的风吹得摇曳生姿。
乔凡娜走到大老板身边站定,伸出手问候她:“早上好,ms.taylor,很高兴见到你!我是giovanna.ji,您的辩护律师。”
泰勒女士低头捧着手机,双指在屏幕上飞快点击,听到她自报家门,突然顿住,问道:“你姓ji?”
乔凡娜太熟悉这个表情和语气,几乎每一个对时局有所了解的美国人,都问过她这个问题。
而她的回答,也只字不差地统一:“是的,但我跟欧洲船王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