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阴影
温斯特谢菲尔德是个飞行老手,他乘飞机的次数甚至比大多数资深飞行员飞行的次数还要多。可就算是这样,他依然对乘坐一架双引擎的飞机跨越太平洋这件事感到不安。
“四个引擎的飞机还差不多。”躺在座椅上的他自忖道。如果是四个引擎的747的话,就算一个引擎出了毛病,那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虽然波音公司的工程师曾当面再三和他保证777的引擎十分强劲。
“就算只剩下一台引擎也能安全降落。”谢菲尔德至今依然记得那个家伙的自信的口气。不过这只是他根据纸面数据做出的判断,实际会怎样谁也说不清楚,如果这架联合航空的波音777飞机真的只剩下一个引擎的话。
大概是因为边上的费舍尔在看有关劫机资料的缘故,让自己有些紧张吧?这说法不对,自己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紧张。
“不过这种感觉又是怎么回事?”他自问道。既然不是紧张的话,那这一丝挥之不去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悠闲的翻看劫机资料的费舍尔似乎感觉到了坐在身边的谢菲尔德的不对劲,抬起了他的圆脸。“你是怎么了?”
“不知道。”谢菲尔德摇了摇头。“我总觉得背上有股寒气在往上冒,可是又搞不清楚原因。”
“大概是你太累了吧?”加拿大人将目光转回手上的资料。“起飞后睡一觉就好了。”说完再次沉浸到资料的世界中去了。
“但愿如此。”谢菲尔德动了动身子极力想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手上的新闻杂志上去,但是那种后背发凉的感觉让他很不自在。他抬头朝四周看了看,不出意料的,他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算了吧,你就是缺乏睡眠神经衰弱了。”谢菲尔德在心底自嘲。“既然你看不出哪里有毛病,那就没必要给自己找不自在。”随后放弃似得耸了耸肩,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一篇论述“反恐战争前景不明”的文章上去。
“说的一点儿没错。”谢菲尔德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这真是一个无可奈何的事实。跟自己的老上司那个时代不同了,自己不需要像他们一样开着飞机去德黑兰冒犯伊朗人,也用不着跑到华约的地盘上接应叛逃者,更不需要跑到中国南部袭击北越在那里的伤兵医院。可是事情却变得更加糟糕了——尤其是在苏联解体之后。旧秩序被摧毁,新秩序未形成,一切归于混沌,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自己也用不着带着一帮小伙子千里迢迢跑到日本去了。谢菲尔德回头看了一眼商务舱,正好头等舱和商务舱直接的隔帘没有拉上。在那里,澳大利亚来的小伙子亚瑟·凯利正和身边的芝加哥小伙艾登皮尔斯说着悄悄话,以色列人尼尔·皮莱德正饶有兴致的听着女乘务员讲解乘机安全措施。“请将座位底下的救生衣……”不听也无所谓,反正都是些老生常谈的玩意。
谢菲尔德又朝四周看了看,他觉得背上越发的冰凉,甚至带着一点刺痛,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女乘务员来回走动,温柔的提醒乘客们扣好安全带,将座椅调正,这时飞机已经滑行到跑道的。女乘务员最终在温克顿身边停了下来。谢菲尔德看了一眼温克顿,这位德克萨斯的红脖子牛仔一脸尴尬,立刻将他的座椅调正。“这家伙也会紧张?”谢菲尔德不由的皱了皱眉头。“真是少见。”
在被调进兰利之前,温克顿一直在第23特殊战术中队工作。在下面的人员逐渐懈怠,需要调整的时候,让他去领导可是个绝妙的主意。在几年前谢菲尔德还有幸和他在波斯尼亚共同执行任务,有着十分愉快的合作经历。这次能够有这样一位老兵在办公室里支援自己,真是一件绝妙的事情。虽然很遗憾已经不能再和他一起冲锋陷阵了——毕竟谢菲尔德前两天刚参加过温克顿的50岁生日派对,自己还送了他外孙一支马格南手枪。现在就算老家伙想跟着自己翻墙上屋,马路追凶,那身磨损的零件已经不允许他这么做了。
就在谢菲尔德想着那些有的没的的时候,飞机已经平稳的起飞。“是时候好好休息一下了。”百无聊赖的谢菲尔德决定听从费舍尔的建议,调低座椅靠背在到达成田机场之前好好的睡上一觉,不过他决定先吃晚餐。
放下勺子的谢菲尔德有些后悔了,因为菜单上的食品相当不错的缘故,自己貌似吃的有些多了,过分的饱足感让他难以入睡。他叹了口气,和边上的女乘务员要了一杯咖啡,往椅背上靠了靠,卷起衬衫的袖子,这样能让他好受一点儿。
就在那时,谢菲尔德发现有些不对劲。自己左手边不远处有一个人站起身来,执意要去卫生间,让空姐让开餐车。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那位先生也穿着的十分得体,尤其是还披着一件外套——要知道,这里可是头等舱,空乘小姐都会贴心的将外套挂起来,除非你拒绝。要知道大多数人,包括谢菲尔德在内,都不会拒绝空乘小姐的服务,脱去外套让自己舒服的坐在座位上,而这位先生……
“真是个怪人。”谢菲尔德看了看从自己身边走过的男子。从肤色看是一名亚洲人,也许是日本的文化?貌似日本人什么时候都是整整齐齐的样子。
“真见鬼。”等到再次返回的男子从外套里面掏出一把格洛克手枪,谢菲尔德在心底狠狠的骂了一句,原来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原因在这里。温克顿梅森也看出来了,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随后又有两个人走近头等舱,还十分老练的拉上了走道的隔帘。
“居然碰上老手了。”谢菲尔德用手肘轻轻的碰了碰边上的加拿大人,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道。费舍尔抬起自己的圆脸看了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仅仅挑了挑眉毛,对于这个经常和恐怖分子交涉的老家伙来说,更加恐怖的情况见得多了,现在加拿大人知道自己必须要冷静。不过别的乘客就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了,至少,在谢菲尔德左边一名着装十分庸俗的女士十分没有形象的尖叫起来,不过那名最早进来的男子干净利落的一巴掌让她闭上了嘴,这才没有造成更大的骚动。头等舱里的乘客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这三名男子,自从911之后,飞机上从来还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菲尔德心中已经没有思考这种问题的空闲了,对他而言更加要命的是因为隔帘的缘故,他看不到商务舱里面的情况。“见鬼,这下根本不知道那几个小伙子的情况了!”他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温克顿脸上的表情和他一模一样。唯一的安慰就是自己的配枪还好好的别在腰上,至于梅森?他大概会带着手枪进棺材。
“暂时还不用担心,这帮人挺老练的,不会干傻事。”坐在边上的费舍尔轻轻动了动嘴唇。“不过就不能指望他们犯错了,希望飞机上没有初出茅庐的飞行安全员。”
“那还真是糟糕。”谢菲尔德正了正身子,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机舱,现在一共有三个人。看起来刚才那个急着去厕所的应该是他们的头头,正带着一名女性乘务员向驾驶舱走去。随机,驾驶舱的门被打开,两人走了进去。看来机长现在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了,希望这名机长是个老手,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保持足够的冷静。如果接受过航空安全部门的培训那就更好了,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胡来,比如想做个热血英雄什么的。这种情况下,机长唯一的使命就是让飞机平稳降落。要知道,在地上杀死几百个人质和在天上相比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三个匪徒,一个进了驾驶舱,应该是要利用无线电通讯设备向外界传达讯息,同时命令驾驶员朝着指定地点飞行。另外两个贴着舱壁站在头等舱里,监视着过道两边所有的乘客,很遗憾他们没有死角。
“女士们,先生们,我是机长。请大家系好安全带,现在气流有些不稳定,请暂时在座位上不要走动——”
“你的判断没错。”谢菲尔德悄悄对加拿大人嘀咕了一句。歹徒并没有处在那种谢菲尔德最想他们处于的高度集中状态,这就意味着他们有着充分的心理准备。而他们的精力并不会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之内消耗殆尽,陷入那种迟钝的昏沉状态。这是一伙行家,他们的行动十分的迅速,没有任何过并没有像谢菲尔德估计的那样发展,被紧紧拉上的隔帘被猛地拉开。“东京武侦!你们已经被逮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