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你怎么会在这?”范文程的眼神有些惊喜又有些疑惑,看着捧着食盒走到他面前的人,宫女在宫里是不许随便走动的,她又不是御膳房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人手不够,奴婢来帮忙”低声的回道,边把食盒里的菜摆到桌子上。慕容云没有抬头看人,声音也平板的就跟所有宫女一样。
“云儿,你还在生我的气?”虽然有多尔衮在,范文程也没敢大声说话。毕竟是在众人面前失仪之事可大可小。但是语气里满是焦虑。
“大人说笑了,奴婢什么身份,敢生大人的气?”迅速摆好酒菜退出去,慕容云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纠缠。
所谓宴无好宴,表面是给众将士庆功,底下等着抓别人小辫子的人可是大有人在,捧着另一个食盒进来的慕容云这次是送去肃亲王豪格那一桌。
“云儿,你跟肃亲王说了什么?”酒过三巡,已经有人不胜酒力离席了,但是一向海量的豪格行色匆匆的离席,范文程觉得其中一定有什么缘故。
从头到尾,除了看到云儿曾跟他说过几句话外豪格没有跟谁说过话,只是自顾自的喝酒。所以范文程直觉的认为是慕容云说了什么。
“奴婢能说什么,不过就是太后交代的要他忠心护主的话而已。难不成,大人认为我会出卖十四爷不成?”
在太和殿外等候吩咐的慕容云被范文程唤到一边后一直垂着头。直到听到他的问话才猛然抬头,不满的说道。
“云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今年还不出宫吗?”看着慕容云已经有些脸谱化的平板表情,范文程心里一疼,暗暗责怪自己。云儿是为了自己才答应留在宫里的,自己怎么反而要猜忌起她来。为免慕容云不高兴急忙转了个话题。
“十四爷的事儿还没个头,我当然不能出去了。怎么不想等了?没关系,没谁一定要等谁一说”又把头垂下去,语气里满是落寞。
“我会等你的”看到太和殿陆续有人出来,知道是散席了,范文程握了一下慕容云的手把自己的心情传递给她,扔下一句话后匆匆走了。因为走的匆忙,没看到慕容云眼底的冰冷。
真是好笑啊,明明就已经娶了别人还要在她面前充什么痴情汉,当真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是吧,她对肃亲王说了什么?
她不过就是想帮十四爷早点抢回喵喵而已,顺带着同情了肃亲王那么一下。至于酒里的,她是真的不小心撒进去的。
停下脚步,看了看已经一片凌乱的雪地,轻轻的抚摸着左手臂。衣服下面,一个恨字已经烙进心里了,咱们大家就一处痛着吧。
大冷奠还下着雪,搁谁谁也不会有什么闲情逸致出来散步。冻个半死不说,黑漆麻乌的不小心再掉哪个坑里去,还是老实在家呆着吧。
所以街上见不到几个人影,偶尔闪过一两个,也是急着往家赶的人。惟独巷子口晃过来的这个人,脚步慢的跟乌龟爬一样,落了一身的雪。冷眼一瞧跟个雪人差不多。爬到摄政王府门口就不动了,傻愣愣的瞪着紧闭的大门,不去敲门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就只那么静静的站着。
“哥,这回咱们能把他给……”没把那个字说出来,手在脖子那做了个抹的手势,摄政王府的书房里,多铎眉飞色舞的连比划带说道。几个火盆把书房给熏的暖烘烘。
“为何非要他死呢,我与他又没什么深仇大恨”瞧瞧手里密函多尔衮漫不经心的一笑。他把豪格只当作政敌可没当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意在扳倒他可没想过要他的命。
“开什么玩笑,夺妻之恨你不在乎?!你到底把那丫头当什么啦!”咻跌起来,刚刚还满面笑容的多铎这会儿就跟个炸弹似的。一把拽住多尔衮的衣领子,他要敢说一个不中听的字儿,多铎的拳头马上就招呼他吃一顿免费大惨。
“我几时说过不在乎了?但那是先皇指婚,要恨也该是恨八哥才对。至于那丫头,在我心里她是我唯一的妻,你说我把她当什么?”
垂眼看着地上,多尔衮轻轻拨开多铎的手。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是分不清是非呢。豪格也不过是被他阿玛利用的一颗棋子儿罢了,犯的着恨他什么吗。
“可是……可是……”十四哥说的对,但是他着急啊。豪格不死,这俩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呢。难道真要等到头发都白了,牙齿都掉没了?
一生看似很长,也不过就那么几十年,他们到底还要浪费多少时间?怎么皇帝不急偏要他这个太监急呢。
“小十五,我不会再等了。这一次她一定会回来,你等着喝酒就是了”依然没抬头,嘴角挂着自信的笑,多尔衮慢慢的,无比清晰的轻声说道。
四年了,他横扫了大半个中原,但是心里始终却了块角,让他无法开怀的去笑,也感觉不到半点喜悦。回首时才知道,越飞越高只会离她越来越远。
“呃?可是……”就算十四哥现在是权势滔天了吧,可是那丫头是别人的老婆耶!你说抢就抢不怕别人抓你把柄吗?
“没有可是,大清的江山已经稳如磐石,她也该知足了”四年前她不允他的要求是为了她儿子。如今局势稳定,踢走郑亲王,豪格又将失势,还有什么理由来拒绝他。倘若这次还要拒绝,可就别怪他翻脸不认人了。
“说的也是。我说啊,你们两个当初就该私奔,也用不着浪费这么多时间。我也就不用……咦?什么味道?”
正摆着一副不听老人言吃亏再眼前臭德行,准备好好过一下教育别人的瘾。就觉得空气中有股怪味儿正刺激着他的嗅觉,多铎使劲的抽了抽鼻子。
“着了”继续研究他手里的密函,多尔衮眼都没抬一下。嘴角一勾笑道。
早在多铎蹦过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一粒火星溅到多铎的长袍上。本来想提醒他一下,谁叫他要那么粗鲁就当是小小的教训好了。
“什么着了啊……啊……啊,十四哥,你还真会记仇”直到感觉腿上热热的,才会意自家哥哥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猛一低头,果然,一簇小火苗正在袍襟底摆处欢快跌跃着,。赶紧抓起桌上的茶碗把剩下的茶水给泼过去。
“嗯,知道就好”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吧。他总觉着心里乱乱的,很烦躁,好象那丫头出了什么事儿似的。或者他该去肃亲王府一趟吧。
“知道了,又要说什么悄悄话是吧。走就是了”瞄了眼墙上的画像,冲着画中人挤了挤眼睛。
这俩傻子真能走到一起去吗?不管了,死丫头,爷我就在一边看着,这回你可别跟着我十四哥一起犯傻,不然爷我可真就要抓心挠肝的后悔当年没把你给抢走。
推开书房的门,一股冷风夹着雪花灌进来。多铎缩了下脖子,随即就大步走出去。什么时候他能不为这俩人再操心呢?
摄政王府的大门口,一个人站了有半个时辰,动都没动一下。头发,身上都是雪,呼出的口的白气结成霜挂在睫毛上。
她来这里做什么?向小多哭诉一下自己的悲惨遭遇?然后问他还会不会要自己?这好象不是她的格调。该哭的时候都没哭这会儿哭个什么劲儿。
她是谁?她是皮厚到一定境界的苗喵喵,就该恶狠狠的对小多说反正就是这么一回子事儿你看着办吧!不过,要是敢不要我我先撕了你再说话!对,没错,就该这么做,但是她的脚怎么移不动?
“丫头?疯了吗!站了多久了?”吱呀一声,紧闭的大门打开了,迎面走出来的人不经意的一瞥,马上愣住。随即火烧屁股一样的蹦过来,雄的掸去她身上的雪,气急败坏的吼道。
“啊哈哈哈,今天奠气好好哦”被人挡住视线才回过神,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大脑一时程序错乱,回了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外带一个自认是阳光明媚的豪爽笑容。由于面部神经冻的都有些麻木了,所以苗喵喵的笑简直比哭还难看。
“出什么事儿了?”胸口的火一下子被她这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给灭了。一向心急性躁的多铎居然也会压下火气轻声细语的说话。只因为他嗅到这丫头身上不同于平时的气息,夹着疼带着痛,压的他有些喘不上气儿。
“呵呵……呵呵……什么事儿?”眨巴眨巴眼睛干笑两声,苗喵喵把脑袋给别到另一边,不去看那双过于专注的眼睛。
“是爷在问你”没有把那颗固执的脑袋给扳回来,双手抱胸定定的看着她,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跟她耗。
“没什么事儿呀……真的!没什么事儿。我就是出来逛逛,逛着逛着就逛到这来了。然后吧,我就觉得特别累就站了一会,真的没什么事儿……真的!”
苗喵喵冲着墙机关枪一样的连声说道。越到后面声音越小,好象是在自言自语一样。感觉脸上扎的慌,抬起有点不大灵活的手胡乱的抹了一下,才发现湿湿的。黄色
“走”拉下她的手把她的脸给扳过来,多铎愣了一下后马上拽着她朝摄政王府里走。他今儿非要揍十四哥一拳不可。
“干嘛啦,我要回去啦”站的时间太久,觉得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本来想说一脚把他给踹出的,可是抬不起腿来。难怪刚才她看着近在眼前的门偏挪不动步,站久了,对,是站久了。绝对不是现在这样,害怕见到小多。
“你想冻死是不是!”死丫头,手这么凉,跟个死人差不多,还逞什么强。爷不管你遇到什么事儿,见到十四哥再说。
不管身后的人怎么耍赖,强行拖着她朝前走。就算你趴在地上打滚,爷我也非把你拽进去不可。雷一样的怒吼了一声,震的墙头上的雪好象都簌簌的落下来,只是抓着她的手有些抖。
“丫头,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嗯?”暖暖的声音由大门口飘过来随着人也到了眼前。一件白狐披风落在那个蹲在地上的人肩上,弯下身含笑的眼睛对上她的。
“时候不早,我回去了”甩开多铎的手拽了拽身上的披风,某个嘴上说着要回去的人依旧蹲在那里没动。
其实她不想说这个的,她想扑到他怀里把今天的倒霉事儿都告诉他,可总有个声音提醒她,不能说,这里是古代哦。说了有可能就真的连想他的权利都没有了哦。她知道小多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但是她不敢挑战古代男人的感情底线,只好当缩头乌龟。
“反正我的丫头也不是什么乖孩子,再晚些又何妨呢”拉起她的手,为入手的冰冷微蹙了下眉尖。
稍一用力把她拉进怀里,果然,这丫头跟个冰疙瘩似的,在外面站了多久了?这么冷奠不怕冻坏了身子吗?唇贴着她的耳畔轻叹了口气,柔柔的说道。眼睛却是看向一旁的多铎。
“丫头,什么事儿说出来比憋在心里好,大不了我先走就是了。你只告诉十四哥一个就好”回给哥哥一个意会的眼神,多铎转身走了,不过他不是回府。
“来,先进去在说,你总不希望我也变成个雪人吧。至于你心里的事儿,你想说便说不想说我也不会问的”
他当然不用问了,他有的是法子知道究竟这丫头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儿。肯定是跟豪格拖不了干系,最坏也不过就是豪格对她用强了。不然他想不出有什么事儿能让她如此反常。傻丫头,他在意的从来都是她那颗心而已,但是动了他宝贝的人,他可是绝不会轻绕的。
瞧了一眼他单薄的衣杉苗喵喵没再坚持,其实也是不想坚持。说实话,会晃来这里不就是想让他温暖一下自己吗,就算没什么安慰的话,只要待在他身边她就觉得自己没什么坎儿迈不过去了。